lazybonemoi

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決定買房子，又再花了半年做裝潢設計，搬進新家的那天兩人打開自己的存款簿，相視而笑。


又變窮了，現在的存款大概比當初工作一年後存的錢多不了多少。


但是那都無所謂，因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了。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
And longer, if I can.

How long will I need you?
As long as the seasons need to,
Follow their plan.




「這樣好嗎？都是小黑在搬家，你在幹嘛？」特地從老家過來幫忙的媽媽正在廚房做燉肉，看見小白只是坐在廚房旁的高腳椅上看她煮飯，小黑則在客廳及臥室之間來回搬書搬家具， 一個很閒、一個忙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妳叫我去幫忙，小黑又把我趕出來。」一個人無聊的玩著危機一發，悽悽慘慘戚戚。「我要幫忙作飯，妳又叫我滾。」他師承


外婆和祖母的手藝欸，雖然只是把她們給媽媽的烹飪筆記本偷拿去拷貝一份而已，但做出相似口味的料理他還是有把握的。


「你越乖，越捨不得叫你做事。」小黑寵小白早就見怪不怪，特別是從德國回來之後，媽媽只是搖搖頭，繼續顧爐子。「你喔，不要一直熬夜。」


「喔唷，陳太太您幾百年沒對我說好話了。」


「……前陣子我看新聞，英國有對雙胞胎姐妹，幾歲啦好像快一百歲了，也是都沒有嫁，一直在一起。她們興趣啦喜歡的東西都一樣，看著就覺得和你們好像。你爸爸說這樣看起來挺溫馨的沒什麼不好啊，就是你們吵了一點。」


媽媽背對著他，看不見表情，他一直很怕秘密被發現，也不是沒想過媽媽會用什麼眼神看他。車禍住院那陣子雖然嘴上嘮叨，在他身上擦澡的手勁卻很小心，半夜也察覺到帶著米飯香、因為家事做久而有些粗糙的掌心在幫他順髮，他憋著不敢醒來，其實都快哭了。


那時候媽媽還抱怨小黑跑太遠，只是那時他不記得小黑的事，無法理解媽媽的牢騷。


「吵又怎樣，妳找不到像我們一樣會賺錢又漂亮的兒子了。」


「有點羞恥心好嗎。」媽媽到是回頭給了他白眼。「你可以疊書吧？整理桌子也可以吧？你哥不讓你幫忙，你就翹腳在旁邊當少爺了？」


「他搬完我會幫他按摩啦！」


語畢，身後傳來紙箱嘩啦啦掉落的聲音，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小黑只是迅速的蹲在地上撿拾掉落的書本和雜誌，紙箱並沒有從底部破掉，看來只是手滑掉了一地。


「快點去幫忙不要在這裡玩玩具！」生氣了生氣了，這位太太講話不含標點符號的時候，小鬼的皮就該繃緊了，最好乖乖聽話。


「這句話我從你們小時候講到現在，要我講到老是不是！」


「好啦好啦我去幫忙妳不要唸了！」






How long will I be with you?
As long as the sea is bound to,
Wash up on the sand.





「又被趕了？」


「你趕我，媽又趕我！」


「好啦不趕你了，來。」小黑跪在紙箱旁，裡頭放了兩個高帽子鐵盒，邊緣有點繡了。


「這是什麼？」


「嗯……以前的東西。」


看見小黑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他就知道大概是什麼了，是他想不起來的東西。早知道就別問了，乖乖湊過去一起看就好。握住小黑的右手讓兩人的掌心貼在一起，至少他還記得小黑是左撇子，原本蹲下的姿勢換成坐在地上，順勢貼上小黑的臉頰咬了一口，小黑笑了開，心情應該是變好了。


「你說要幫我的。」所以不要再露出那種表情，好像欠了他幾百萬，這陣子他很努力回想以前的事，但要從一片斷斷續續的空白裡理出頭緒，他再聰明也做不到，只能靠小黑把藏起來的東西一件件攤開來告訴他。「裡面是什麼？」


「就……一些信。」放在鐵盒裡的信被很仔細放進了夾鏈袋裡保存，信封上沒有註明收件人。「好像是小六的時候吧，你問我為什麼隔壁班的女生拿信給班長，我說因為她喜歡班長，不好意思說，就用寫的。」


每一個夾鏈袋大約可以放十封信，有的信沒有用信封裝起來，只用貼紙將邊緣黏合，他認出那些貼紙是小時候去文具店買來收集在貼紙簿裡的。


但是內容卻很陌生，雖然是自己的字跡。


他想掩飾自己認不得內容，但陳小黑是他的半身，怎麼可能藏得住。





「那時候你對我說，『我每天都要寫信給你』，我說不可以天天寫，你還生氣。天天寫很浪費信紙啊，零用錢又沒有很多，還學女生買香水信紙跟香香豆，超蠢。」

「後來你改成在一些節日寫信，我也不知道你寫了要幹嘛，字很醜，內容又詭異。但我還是收起來，捨不得丟。」

「上國中後某一天，你突然問以前寫的信到哪去了，那時候也無聊……想鬧你，就說丟掉了，結果你又生氣，把腳踏車的車鏈扯掉，害我為了要裝回去，弄得滿手都是油，也因為這樣……我決定不跟你說其實信都沒有丟。」

「結果……過沒幾天你又開始寫信了，當著全班的面拿給我，還說不准弄丟。全班都在看欸，你在想什麼……可是現在我想問你當時在想什麼，你大概也記不得了吧。」






「當然是『我很喜歡你，不要忽視我』這樣啊。」


「……」


突然覺得想不起來倒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還有直覺反應這東西。


陳維宣，這麼簡單你都想不到。


他這個把腦子撞壞的都能憑直覺反應說出當初寫信的目的，怎麼把信保留起來的人，看了這麼久還看不出來？






「陳維宇，你過敏喔？」


燉肉好了便聽到媽媽叫兩人出來吃飯，兩兄弟一個像吃了黃連，另一個眼眶都紅的。


「我發現我借陳小黑錢，車禍一撞都忘光了他還當沒這件事，不打算還我錢！」


「唉唷那是很不得了的事嗎？拜託，這樣也值得哭？」


兩人本想留媽媽在新家過一晚，但是媽媽卻以爸爸一人在家不會煮飯很糟糕為理由，要趕當天回家。


最後是開車送媽媽到車站搭高鐵，還順便繞到百貨公司買禮物，最後媽媽只挑了SABON的乳液讓他們送。


「記得要回來帶狗啊。」媽媽說的是Sapporo的孫子，兩人本來就計畫在新家安置好後把狗接過來養。爸爸上次蹓狗的時候拉不住，大狗一個狂奔把爸爸的腰扭傷了，媽媽才說狗這麼大隻，兩個老的都拉不動，要他們領過去。「你們兩個喔……」


媽媽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媽？」小黑出了聲，才打破沉默。


「活得開心就好。」





How long will I want you?
As long as you want me to,
And longer by far.

How long will I hold you?
As long as your father told you,
As long as you can.




新家的家具都已經放在原本預想的位置上，只剩下幾個紙箱，等有空的時候再整理也沒關係。


空閒的時間很少，很快的兩人又開始自己的工作。


小白除了做攝影之外，還需要寫穿搭文章，有別於一般的部落客撰文方式，他最多只放兩張自己的照片，內容則多著墨於產品的設計細節以及材質，自己拍的產品細節圖片很乾淨漂亮，廠商對於這種的呈現方式感到新奇，也很喜歡。


小黑回國之後大多都待在家裡，他不希望小白回家的時候燈是暗的，只要沒事他都會待在家，哪裡都不去，就算是出國拍攝也盡量不超過一星期。但更多時候，是外國廠商直接來台灣取景拍攝，大家都知道為了弟弟不會再離開台灣，更不會與任何一間國外經紀公司簽約。


開始做起以前玩票性質的投資，大概要認真了。


「太晚你就睡工作室，不要開夜車回家。」他知道小白坐不住，現在的工作可以成天往外跑，接觸新事物、認識新朋友，所以不會限制他。只有提到開車的時候他會很害怕，因為那對他來說是一道很重的陰影。


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陳小白，沒了就是沒了。


『可是我想回家裡的床上睡覺啊。』電話那頭大概是在開慶功宴，一直聽到肉串加點的聲音。『而且我們好像還沒有在新家那個……那個……』


「哪個？」


『就那個！』


掛電話了。


那個……


啊，是那個喔。



How long will I give to you?
As long as I live through you,
However long you say.



本來他是能等小白回家的，但是有國外廠商來台勘景，想跟他吃個飯。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小白會在他不在的時候回家，還累的連澡都沒洗，直接在床上攤平睡的不醒人事，連走到床邊拍著他的臉頰都叫不醒。


拿起一旁的條紋熊疊在小白身上，畫面太有趣了他忍不住拿起手機把畫面拍下來。


「陳小白，你要被熊侵犯了快醒醒啊。」


還是不醒。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
And longer if I may.




「唔……哈啊！什麼啊不要用這種方式叫我起來啊！想嚇死誰啊！」怪不得他做了脖子被蛞蝓爬滿的夢，還不就是陳小黑正在舔他的耳後！


「為什麼這樣你才會醒？」小黑伸出手指，示意他往他指的方向看，下腹一片濕黏狼藉……「反過來了吧，正常人早該在上一步就醒了。」


「不好意思你弟少根筋。」對上他口腔的吻還有點腥味，整他嗎這個？


「沒差，我喜歡就好。」抓抓耳朵和鼻子，完全清醒的陳小白雙手雙腳勾上他的身體，發出意味不明的呼嚕聲。


「不要忽視我。」


「好啦……」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
As long as stars are above you.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