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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異常認真地看著我,「只要你答應,我什麼都不會說,不會跟任何人說,只要知道你跟我一樣有信心就好了。」他這樣說。

──而我還沒想到該不該答應他,就已經來不及做出決定了。

***

雙胞胎兄弟感情有時好,有時不好。

是哥哥的小黑陳維宣、是弟弟的小白陳維宇,

為了食物爭吵,那很正常;但為了不是食物的理由而冷戰,令人擔心。

「陳小白呢?」這是公司老闆,也是他們以前的學姐。

「不知道。」哥哥這樣回答,漫不經心。

「打他手機,有很急的事情要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他們倆之間不會有不知道的事發生才對,看見小黑不甘願的放下手邊的NDS,再慢吞吞拿出手機找電話簿,如此慢動作讓學姐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直撥快捷鍵。「是公事要找你們兩個,你把小白的號碼設成第一快捷鍵,以為我不知道?快點打!是要氣死我?」

沒想到手機撥通後,另一頭的小鬼也同樣用懶人口氣答話。

『原來是妳啊,我本來還不想接的欸……』

「陳小白,你在哪?」

『在家啊,我有請假。』

「你生病?」

『呃,就……很累啊。昨天拍到凌晨四點耶。』

「……你們吵架?」轉頭問哥哥。

「哪有兄弟不吵架。」

「頂嘴?」重新拿起手機,幸好小白還沒掛斷。「來公司。」不給小白反駁的機會,迅速按下止話鍵,她都這樣生氣了,兩個小鬼還敢不聽話。

都幾歲了。

***

時間拉回凌晨四點,拍攝工作結束後,兩人開開心心買了大份的美式漢堡回家,直到就寢前氣氛還很和樂。

『你想,十年以後我們會在哪?』在床上躺平後,弟弟突然冒出這個問題。『還會像現在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嗎?』

『怎麼問這個?』感覺不像是會從他口裡說出的話,這人怎麼會突然想問起十年後的事情。

『今天又聽到十年那首歌,雖然歌詞不搭,但是卻開始好奇十年後會是怎樣。』

小黑沒答話,他認真的去想小白丟給他的問題。其實他也想過未來會是如何,只是想出來的結果一直都不樂觀,他們是兄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會因為某些突發狀況而改變,像是他們走向變調的感情。

人家只會看你們是兄弟,只會容許你們感情好,卻不會讓你們有親密關係──你們永遠都無法告訴別人這個秘密。

等到回過神,小白跨坐在他上方。

『你可以只愛我一個人嗎?』

『……』

『陳維宣,我都這樣問你了。』

『……為什麼不能心裡知道就好?』

『只是想聽你說而已,因為你從沒來講過。我卻可以很容易的就告訴你,我只有你一個。』

『……』

『只要你答應我,我什麼都不會說,我不會跟任何人說我們的關係,我只要知道你跟我一樣有信心就好了。』

『做不到的事情我沒辦法答應你,因為說了就要負責。』

他們不是活在美好的幻想世界裡,更何況,現在還是公眾人物。雖然現在挺流行兄弟或兩個同性之間摟摟抱抱讓大家一飽眼福,但要是來真的呢?現實不會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們的。

藏不住的。

然後他掙扎著想到另一個房間,小白卻不讓他走。

『你再不放手我就……』

『就要離開我嗎?』一隻腳都踏出房門,問題迴避也不是第一次。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問這個千篇一率的問題,從小到大沒分開過,住在一起、睡同一張床,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答案,該是分道揚鑣的時候。頂多就是出去找房子,搬離這裡,很蠢。『我不是沒有你就活不下去,都出來工作這麼久了、都長大了、也有能力了,一個人住不是問題,要退回做兄弟的位置也不是不行。問題是你有沒有認為我們是對的、你有沒有想保護我。我一定會保護你,那你呢?』

『我不是玩玩而已。』

『陳維宣,我也不是。』

然後,小白放開了手,讓他到隔壁房間睡。

***

學姐說,他們被德國的模特兒經紀公司相中,經過一個星期的交涉,也對對方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雖然捨不得,但如果這是兩人能走出去看外面世界的大好機會,她沒理由阻止。在確定對方的誠意和背景之後,接下來就是詢問兩兄弟的意見。

「你想吃丹丹嗎?」他想對小白求和,說不定到了德國,一切都會不一樣,他也很討厭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捨不得放不掉,卻又給不出承諾。

「丹丹只開在南部。」棉被裡的聲音小聲咕噥著。

「開車回南部吃,慢慢開的話也差不多可以去吃早餐。」他們都同意到德國去發展,只是兩人才剛吵架,總不能因為被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那邊連累工作不順利,時尚業燒錢程度不是一般般,作品毀了,名聲也沒了。

大家常說他們是老天爺賞飯吃,年紀沒在臉上留下痕跡,愛吃也愛運動所以身材維持得好,即使在模特兒這樣的行業裡為了生存,沒日沒夜的工作,卻也沒墮落自己,沒不良嗜好或習慣,更沒緋聞,當然那些別人為了製造話題而捏造的除外。

他們最遠只到過日本工作,但能被時尚核心之一的歐洲公司相中,的確是很難得的機會,畢竟歐美臉孔比起他們吃香許多,若是沒有可塑性,德國那邊說什麼也不會想簽他們。

「好吧,如果你想去的話。」小白沒說什麼,雖然裝不出沒吵架的樣子,但愛吃終究還是天性。

「你也拿車鑰匙?」

「只是想拿著。」

他們在玄關的鞋櫃上擺了放鑰匙的碟子,看見小黑拿了鑰匙,其實他可以不用拿自己的那份,卻不自覺的伸手去拿。

大半夜的路上,多的是仗著路上沒人便闖紅燈開快車的駕駛,為了掉落的鑰匙圈,就因為那是跟小黑去南投玩燒陶時做出來的醜不拉嘰圓球黑狗,很便宜卻很在意的東西。

如果不做圓球狀,就不會滾到路上;如果不是執意跑出去撿,那什麼都不會改變。

***

「德國那邊我跟他們說了,可能暫時不會合作。」

「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我不知道。」

「我真的很想把他們送出去,我好想讓外國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存在。」

「我覺得他們可以的,從日本回來以後我就這麼想。」

小黑只是定睛看著把妝哭花的學姐發呆,剛才發生的事對他來說是一片空白,而他雙手都沾滿了小白的血。

連怎麼到醫院的都忘了。

──學姐對不起,我知道妳為了想讓我們兄弟過吃飽穿好的日子,吃了很多苦,幾乎都沒有自己的休假日,身體也變差。可是我們偏偏很反骨,還讓妳知道我跟小白的事,本以為是玩笑結果是真的,妳說我們真的把妳氣個半死,但妳還是幫我們保守秘密。

──對不起,該怎麼報答妳才好?

──小白,什麼時候會醒來?

聽說外頭多的是媒體和他們的粉絲,但現在出去,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不是他會處理的事情。

「小黑,你還好嗎?不要不講話啊!」

一聽見兩兄弟出事,爸媽立刻搭最早的一班高鐵上來,平常不多話的爸爸拍著小黑的肩膀,但他只是掉眼淚,對任何事都沒反應。

「醫生沒說什麼?」

「小黑沒有事,大概是嚇到了,畢竟沒碰過這樣的事。」學姐幫他們解釋。「小白還在手術,好像是蹲下來撿東西,又遇上酒駕。但都是救護人員在車上聽小黑喃喃自語說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好意思,他們在這裡工作都很麻煩妳。」

「我應該的。」

他們的事上了新聞,酒駕的行為也不斷的被拿來討論。

只是媒體常態就是熱潮過了就沒新鮮感,倒是網路上的粉絲團還持續的幫兩人加油打氣。

「哥哥好像都住在醫院裡沒回家?」幫弟弟換完藥的護士回到辦公室,又開始聊起那對兄弟。「我在雜誌上看到他們幫很貴的公事包拍的照片,好漂亮,跟在裡面的樣子都不一樣,現在瘦好多,看了很心疼。」

但畢竟不是很致命的車禍,人終究會醒。

之後,難受的日子才要開始。

小白醒了,看著哥哥的眼裡卻少了什麼。

醫生說小白很好,腦部檢查的結果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對車禍發生前的事,可能會因為太過驚嚇而不會有記憶。

現在需要時間將外傷治好,平面宣傳照還可以,但要像以前那樣走伸展台,需要再評估。

「你還好嗎?」

「嗯……」看起來很累,是當然的,做了手術又躺了這麼久,就算有按摩肌肉,沒活動還是很傷。「全身都不舒服,好痠。」

「陳維宇,我也是……只有你一個而已。」

「啊?」

「……?」

「陳小黑你在說什麼啊?」

直到開了口,小黑才發現他空了一塊沒人會發現的記憶

聽到小白醒了,人在國外處理其他模特兒經紀事務的學姐連忙趕完進度飛回台灣探視。

「他人不是醒了,你怎麼坐在外面不進去陪他?」小黑抬起頭,那慘白的臉色嚇到她了。「不許露出那種臉嚇我!」

「……他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

「他不記得我們曾經有段時間……不是兄弟。」

「呃?什麼?」

「他答應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但怎麼可以藏起來。」

「現在該怎麼辦,你要幫他想起來嗎?」

「……我想,他這樣會比較快樂。」哭也沒用,已經永遠都會是秘密了,也許吧。「我還可以去德國嗎?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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