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bonemoi

這幾天，M君除了跟住隔壁的阿季走得很近之外，BBS上似乎還有吸引他的另一個人，S君很確定那人不是阿季，因為某次阿季來他們家幫M君顧那幾小盆花花草草的時候，M君盯著螢幕裡的對話視窗聊天聊得很高興。


順帶一提，阿季是在八月底搬到隔壁去的園藝系大學新生一枚，專長是把快死的植物救活。剛搬來的時候，阿季用小推車推了一麻袋土壤，看見有鄰居也跟自己一樣在陽台種植物，引起M君的好奇心，便主動去搭訕阿季。


會用『搭訕』兩個字，是S君自己這樣覺得的。


切回正題，S君在心裡掙扎著，他真的很想去問M君到底是跟誰聊天聊得這麼HIGH。


卻沒想到，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我們去同學會好不好？」某天，M君拉著他的衣服一角問他。不常要求他什麼的M君，戰戰兢兢的樣子活像是只要提出要求就會被殺掉那樣可憐。


「我活了二十幾年還沒參加過同學會。」


「……邀你去那還有什麼好玩。」真的是脫口而出沒好話。


「你說什麼？」是說他一出現就會把場子搞冷是吧？


「不、不是，那、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好朋友很久沒看到了，就去一下，吃個飯，好不好？」是真的很想去吧？


「那有誰會參加同學會？」起碼問一下比較保險，不曉得是國中還是高中……難不成是大學？記得大學他們很低調，應該沒人會同時邀他們倆出去才對。不然就是根本不熟的同學在多年後打來連絡，順便邀請你進老鼠會，這怎麼行！


「鍾靖繁。」


「還有？」好，這可以排除老鼠會的可能，這位I君不是個會蠢到加入老鼠會的人。


「沒了。」


「我不去！」開玩笑嗎？只有I君一個人是哪門子的同學會？S君腦裡只想到外星青蛙不斷共鳴著要侵略地球的畫面，完全蠢爆。


「我想去啊！」


與其被I君蹂躪心靈，他寧願讓M君到隔壁去被埋在土堆裡永遠不回來。


S君反覆想了又想，兩人一起出去的機會不多，每次都是他硬拉著M君，這傢伙才肯放下毯子跟他去逛街散步吃東西，那……


到底要不要去？都跟M君說了他不想去，要是反悔改口，M君只會覺得他沒誠意，不是真心想要跟他一起去和I君聚會。


了解M君之後，他知道承諾是兩人相處很重要的東西。


跟別人不一樣，M君的腦子裡，永遠沒有事後反悔這四個字的存在。


「你還想去跟鍾靖繁吃飯嗎？」這是他想了很久，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情況下所想出最糟的問句。反正他也不期待M君會理他這句話。


「可以去嗎？」


「……」換作平常不是應該說『你現在才說要去很沒誠意』這樣嗎？


「如果可以去的話我打電話跟他說。」都還沒等S君答應，M君便自顧自的拿出手機，就等S君一個點頭馬上按下撥出鍵。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反悔嗎？」


「你又不是別人。」認真回答。


但也因為這個回答，他想送個對懶人M君來說最方便的東西(不是輪椅)。


＊＊＊


聚會的地點是間火烤兩吃的燒烤店。原本I君的女朋友──女王──也要來，目前是預備轉廚師的正職調酒師，卻因為忙不過來，只能將休假延後日期。老早就已經在燒烤店訂好位的I君，和M君達成共識，說什麼都不想取消訂位，這種堅持還真是令人苦惱。


「我們早點出門。」S君穿上外套，拿了大門鑰匙催促著。


「那也太早了吧，還有兩小時。」就算兩小時後再出門也來得及啊。「你是要去逛街嗎？」街上的人一直都很多，能不去……就別去吧。


「去買東西給你。還有，你如果現在不把那些一扯就破的居家服換成外出服的話……」S君放下鑰匙，一步步逼近M君。「我很樂意馬上幫你扯破。」


「來這招！」說什麼他都不要衣服被扯破！已經穿得很舒服很習慣了，要是破掉，他又要再找一件衣服穿個幾年。


要知道，把衣服穿到又舊又舒服的感覺是很難的啊！


舊衣服才是王道。


欸？


『買東西給你』，真的嗎？


能吃的嗎？



＊＊＊


出門之後，因為手裡沒抱著毯子，M君顯得很不自在。


「我的手可以借你抱。」


「……不要。」


「……」肯出借還挑，真是難伺候。


然而，M君在看見S君從那棟自己打死都不敢進去的3C大樓走出來，手裡還提著那種袋子之後……


他倒退了……


「不要後退！你會被車撞死，回來！」


是、是MacBook Air！


＊＊＊


燒烤店的木製大型看板門口，停了一台敞篷beetle，車牌尾數號碼是某北七的生日。


「這邊這邊！」


就是北七I君同學鍾靖繁，號A片魔人。


服務生帶領坐定位之後，三人先倒了一大杯的果汁喝，S君拿著菜單向服務生點肉類及其他的火鍋料，I君則和M君則聊著他們原本在BBS上的共通話題。


「你都沒遲到，真難得。」


「哎呀，開玩笑，這是哪裡，燒烤店耶～火烤兩吃耶，我怎麼可能遲到呢，而且……」I君的眼神忽然定住，他不敢相信S君放在M君身邊的，是他求女王求好久，女王都不肯放款讓他買的寶貝。「MacBook Air！？怎麼用那麼好的啊？我跟你說，有了這台啊，你看影片……尤其是%#$%$的時候，那個畫質……」


「還在看你的大浦安娜？」受不了，從以前就一直被I君污染到現在，沒想到離開了學校他還是陰魂不散。


只是……S君，你一定要在燒烤店這種烤肉會烤到很HIGH的地方，把大浦安娜的名字講那麼大聲嗎？服務生還站在你們身旁耶。


「不不不，我已經沒有喜歡大浦安娜了。」I君連忙否認，以免隔壁桌的正妹們繼續對他投向異樣的眼光。


「那就好。」


「我現在喜歡唯川純。」左看看右看看，I君將右手掩著嘴，左手示意M君靠近，在M君耳邊爆料。只是S君的耳朵出了名的尖，聽不到這幾個字才怪。


「……」將一旁服務生送上的冰水整杯倒進I君剛點好的碳烤爐澆熄炭火，S君一手拎起M君、另一手拿起裝了MacBook Air的袋子，說什麼都想趕快逃離A片魔人的視線。「我們家筆電不是用來放A片的。回家。」


「什麼啦？」


最後，到底有沒有火烤兩吃？


有，當然是以I君不會再傳A片或G片給M君為前提當作保證，S君才勉為其難答應留下來吃燒烤。



＊＊＊


因為I君太覬覦MacBook Air，M君便很大方問他要不要到家裡用它看電影，而S君在一旁不停叨絮著『看電影不會用電視看就好了，把筆電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做什麼。』


S君說『這種人』，而不是『這種事』。


不過既然是M君高興，即使嘴上說著尖酸刻薄的話，也還是會答應。


畢竟M君很少拜託他做事情，偶而要求的一兩件當然要做到。



＊＊＊


玩完MacBook Air，M君先豎白旗投降窩去睡覺，他沒辦法在玩樂的時候撐太久。


才晚上十點，S君拿了兩罐啤酒放在I君面前，打開電視將音量轉小。


「你是bi吧你。」連拉拉環的聲音都刻意降低，看得出來S君並不想把M君吵醒。


「怎麼這樣說，我只是很久沒見面熱情一點而已。」開玩笑，他射手寶寶欸。「不過當bi也不錯，這是不是我很受歡迎的另一種講法？」


「……你如果再亂講話，我會把你踢出去。」I君是不是bi他沒意見，但主意打到M君身上，就很有意見。


「開玩笑，他很喜歡你的好不好，愛到喀慘係。」


「什麼？」沒聽錯吧，I君怎麼能講得這麼確定？「我感覺不到他有你說的這樣子。」


「拜託，要是感覺得到，他就不是方劭寰了。他很閉俗的，搞不好他喜歡你的程度比我想的還要多，而我是覺得已經很多了喔。他跟你一樣，對方好就好，其他人管他去死，但是表現的方法有點不同。你會說出來『管你那麼多，滾吧你』。但是他不會，他會在心裡想『留下嚴冀恒，其他螞蟻死掉最好』，這樣子你懂了吧？他不會說出來，可心裡想的卻很認真。」


「那我可以逼他說出來嗎？」S君放下喝了一半的啤酒，轉頭望向棉被堆。


「欸……不要吧。」I君伸出手，想阻擋S君，不是說他不想看M君告白，而是現在這時候人家正好睡，將心比心嘛，被吵起來哪還會有好臉色給人的。


「閃開，讓專業的來！」


「這、這不是專不專業的問題……」


「呃啊！」


「……」


S君才剛掀開棉被，一只拳頭就伸了出來，要不是閃得快，被打中的就會是鼻樑。





「我、我剛才在做被人追殺的夢……」看到S君拿著冰袋敷著臉頰，M君的睡意全消，他很擔心S君會不會被他打到瘀青。


「所以你沒辦法分別夢跟現實就是了。」I君攤手，他也無可奈何。「現在在捨不得吧你？」


「唔……瘀青會不好看。」


「是痛才對吧！齁……還是會痛。」本想反駁的S君，一牽動臉頰上的肌肉，又開始痛了起來。


「方劭寰說過他是因為你的美貌才喜歡你的……啊……方劭寰，這件事你沒跟他說嗎？」發覺自己前半段的話，讓M君的臉色頓時刷白，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沒有……」M君移動左腳，似乎是想藉機逃跑……


「到底是因為我對你好你才喜歡我還是因為別的！」


「……以前比較肉慾，現在沒有。」逃跑失敗，空間就這麼點大，能逃到哪去？


「肉慾？肉慾！？」這下，S君現在可顧不得臉頰上那股疼。「你上BBS就學到這些東西？」


「我、我也會擔心了啊，我希望你天天都很健康。」


「……」


「真是務實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