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bonemoi

正事還是得做，為了畢業影片收集照片和影片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雖然高三那層樓為了指考呈現一種稍微碰觸就會爆炸的狀態，但是要檔案的時候還是會給，甚至很大方的給出自己的FB相簿連結。


特別是對黃繼綸。


「記得加我FB。」


已經不曉得是第幾個學姊這樣對他說，但也只能笑著道謝然後摸摸鼻子快步離開。


幸好愛班的康樂家住在學校附近，算是女生團體裡比較清心寡慾的那種，她知道他住宿，只要沒去上電腦認證班的課，放學後都會自己帶外面的晚餐進來，兩人在學生餐廳裡一邊討論一邊排照片，怕他一個人做太忙。


學業和校內活動兩頭燒，又要應付坐在旁邊的陳小白在作亂，而陳小黑總是他弟坐哪就會坐在隔壁，整天承受陳小黑的視線，有些吃不消，有時還會做出自毀形象的行為。


像是每天至少一次站在桌上怒指著陳小黑，說他使用眼神在背後威脅要是敢動陳小白就讓他死。


「我才沒有，我一直在看書。」


「你才沒有在看書！」壓力大得都要崩潰了，他努力挑照片寫旁白做編輯，陳小白不停在旁邊磨磨蹭蹭，好幾次還想偷襲他的下半身，簡直有病，害他下課十分鐘都提心吊膽。


「黃康樂你放這張啦。」


「陳維宇不要一直來亂你這死小白！」


幾乎都要翻桌了，只是桌子和椅子是相連的，翻不起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陳小白拿什麼給他看，想也知道手機裡的照片都是兩兄弟的合照，看不膩是真的，很煩也是真的。


他哪想管，只想好好把事情做完。


但是下一秒，小黑就拉著小白跑得無影無蹤，門口出現不曉得哪時出現的學姊，好像還有幾個學長，說要找那兩兄弟。


是來認學弟的啊……


分界線是在期中考，考前是學長姊對學弟妹的觀察期，考後才會照座位號碼來認對號學弟妹，沒照座號很熱心去認領的直屬倒是比較少。但小黑小白不太一樣，從國中開始就常被要求認直屬學長姐，始終沒人成功，連對號學姊都說完全沒有她能幫忙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沒再來了。


『我只要韓天岳當我直屬學長啊！』小白這樣哀號。


『我也這樣覺得。』連小黑都這樣說。


黃繼綸聳聳肩，反正那兩兄弟不會接受任何的學長姊認領，只要他們能安分不吵他做事就好。


但陳小白最近感冒，現在是快復原的時候，他只怕自己會被白癡傳染，喉嚨有點不舒服……一整個很不妙，得快點把東西做完，有愛班的康樂幫忙，應該可以順利才對。




果真是病倒了。


「黃繼綸你不要死啊。」


「我看到你就想吐血……」


完全無視他是病人，陳小白抓著他搖來晃去，真的想吐了。


也真的吐了。


衝到廁所把中午的午餐都吐光之後，流感病毒讓他全身無力。


愛班的康樂說她會把接下來的編輯都做完，二年級的康樂會接手做剪輯影片的部分，要他好好休息不用擔心，多好的女孩子，要交往就是要找這種的啊。


下午的課沒再去上，舍監直接帶他去看醫生。


吃了藥後昏昏沉沉，同寢室的應該吃飽去逛夜市了才會到現在都沒人進來。


真好……他也想去逛夜市，吃豬血糕跟骰子牛肉之類的，無奈現在吃什麼都沒味道，連舍監買的鮮魚湯都像在喝熱水。


跟媽媽通過電話，電話那頭還問說要不要來看他。


「醫生已經看過了，多休息就沒事。」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受了委屈不會表達的小孩了。「我會照顧自己了。」


『那睡覺前不看小車子就睡不著的不曉得是誰？』


「媽……」


明明就很擔心，還是硬要說點什麼來虧他。


手機通話結束後看著已經漆黑的螢幕發呆，再滑開螢幕，使用的是內建的背景圖片，跟其他同學花花綠綠的不一樣，他們會放自己喜歡的藝人、家裡的寵物、喜歡的動漫，或是另一半的照片。


他也放過一些卡通圖案，但過沒幾天又膩了，覺得還是預設的順眼。


感覺好枯燥啊……


果然人緣好和功課好對他來說還不滿足，但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


大家都把書桌搬到床邊，把床當成椅子，只要躺著很容易就能勾到抽屜，拿出已經有點舊但仍保存得很好的小盒子，裡面是一台小車。


藍盒系列的外國經典車種，他上網查過了，雖然不是很貴，但經典的款式在小車系列的玩家眼中評價很高。


每次覺得對自己又沒信心的時候，看到它就會想到那個不認識的小孩幫他打氣，漸漸地養成睡前都要拿出來看一次才睡得著的習慣，好幾次醒來後發現車子沒收起來，還放在枕頭旁。


敲門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還以為是舍監。


直到那個人找不到椅子只好坐在床腳，才整個人驚醒。


「學長？」


「嗨。」


韓天岳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更何況不是住宿生，通學生一般都不可以進入宿舍。


「你怎麼能進來？」


「聽小白說你感冒了，還吐。直屬學弟生病了，哪有不來探病的道理。」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小孩那樣咧嘴笑著，好像他只是一起來吃晚餐，壓根忘了黃繼綸周圍都是感冒病毒。「舍監從以前就沒換過，很熟了啦。」


「直屬學弟？」他沒認任何的學長姊啊，高二的他對號應該是學姊，不過轉學了，高三班級則沒有那麼多，大家都沒有高三的對號學長姊。「一個人可以收那麼多學弟嗎？而且……我是嗎？」


「我沒收啊，如果你說的是小黑小白，他們不需要學長姊就能過得很好吧哈哈哈。」韓天岳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從保溫壺裡倒出稀飯，還準備了稀釋過的運動飲料，要他起來吃飯。


「我吃不下……」而且那保溫壺跟碗是哪來的啊！


「沒吃東西要怎麼吃藥，很傷胃。」


雖然是很強硬的要他起來吃飯，動作卻很小心。


韓天岳靠得很近，他卻因為感冒沒了嗅覺，覺得有點可惜……


可惜個鬼啊！


粥的份量不多，沒胃口也能吃完，韓天岳一直盯到他吃完藥躺下，還買了退熱貼放在枕頭旁備用，幫他蓋被。


「學長謝謝，等我好了再請你吃東西。」畢竟非親非故的也沒有特別交情，特地拿粥來還照顧他，對一個陌生人來說真的太多了。


「請來請去就沒意思了。」韓天岳背對著他收拾餐具，口氣好像沒有先前那麼高興。「餐廳說明天的早餐是燒餅油條，那個太油了你先不要吃。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會拿早餐到教室給你。」


「那個……」好像是辜負人家的好意了，想趕在他離開前道歉。「對不起。」


「幹嘛道歉？」


「你好像生氣了。」


「我不會對你生氣。」只是嘆了口氣，韓天岳又坐回床邊，用掌心探著額頭像是查看有沒有再發燒。「黃繼綸加油。」


「啊？」


韓天岳都走遠了，他還看著門的方向發呆，直到昏昏沉沉的睡著，連室友回來了他都不知道。


『黃繼綸加油！』


夢裡面那個小孩，又來幫他打氣了。



＊＊＊



第二天，雖然身體好很多，聲音卻沒了。


從陳小白那傳染的白癡病毒，實在有夠強大。


「真好，我都想認直屬學長了。」


第一口咬下韓天岳送的水果三明治，陳小黑就在背後默默發聲。


無奈他現在根本沒聲音回嘴，只好紅著眼睛咬第二口、第三口。


早上韓天岳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原本大家還在晨掃兼打鬧，不知哪來的氣場讓教室突然安靜下來。


『早啊。』


笑得人畜無害，害他根本不敢直視韓天岳的臉。


手裡的三明治和稀釋過的運動飲料，看在別人眼裡就好像天上掉下來的珍饈。


而那對雙胞胎意外的沒有吵著他們也要吃。


接著連中午的午餐都被包辦了，根本是被供著養。


心虛打開韓天岳送來的便當，教室裡靜得只聽到黑板兩旁電視新聞的聲音，同學全都像被石化那樣看著他。


「那不會是……他親手做的吧？」隔壁桌的都傻眼了，肉丸從筷子上再掉回飯盒裡，黃繼綸正在吃的是韓天岳做的便當，簡直如朕親臨。


「不、不知道。」沙啞的聲音都讓他忘了自己失聲中，還以為是太過震驚而說不出話來。


他只知道便當盒吃完要洗乾淨送回去。


白色的便當盒和提袋都是新的，好像連昨天的保溫瓶和餐具都是新的。


「你幹嘛臉紅？」


陳小黑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但越是平靜，越覺得事情不單純。


「我在發燒你是看不出來喔！」


埋頭吃著分量依舊不多的便當，好像韓天岳知道他還是沒胃口一樣，但花椰菜真的好吃。





「請問……韓天岳學長在嗎？」


那個人真的很顯眼，並不是奇裝衣服或是把頭染成古怪顏色，都不是。就算和其他人一樣穿著制服，普通到不行，也和大家一樣都是黑髮，還是能從一堆人群裡認出韓天岳來。


學姊笑著幫他找人，雖然在學姊轉頭的同時他就看見韓天岳了，在和同學看著手機裡的東西聊天，很快樂的樣子。


「你是黃繼綸嘛，有空跟學姊們一起去吃飯，你好難約喔，小黑小白一放學就溜的不見人影，你住宿應該時間比較多吧，走啦走啦。」是十大金釵裡的學姊，人漂亮又聰明，還常不計形象搞笑，如果要出去玩應該會玩得很盡興。


才剛這樣想，韓天岳就出現了，擋在學姊面前。


「唉唷！學長你很小氣欸讓我再跟黃繼綸多講一點話……」


學姊在一陣笑鬧聲中被撥開，她也不生氣，轉身繼續笑著和其他同學打哈哈。


大家都知道韓天岳降級就讀，還是願意在同班級的狀況下叫他學長，是真的很受愛戴吧。


「呃……學長我已經可以自己去買東西吃了，所以……」


「你聲音怎麼變這樣啊哈哈哈──」


有這麼好笑嗎，都笑到倒在他身上了。


「不是啦，我真的不用再麻煩你送便當了，等我好了，會請你吃飯謝謝你。」


然後繼續被發抖笑著的韓天岳，抱住。


跟雙胞胎玩過猜拳輸的人就要去碰電蚊拍的白痴遊戲，明明這裡沒有雙胞胎也沒有電蚊拍，讓韓天岳碰到的地方也會有種麻痺的感覺。


也許是感到黃繼綸不自在的僵硬感，韓天岳也放手，眼裡還都是笑意。


「你送東西給喜歡的人會跟他收錢嗎？」韓天岳說完嘆了口氣，笑著摸他的頭髮。


「……什麼、什麼人？」


等到回過神來，已經喘著大氣坐在自己教室的位子上，手裡竟然還拿著便當和袋子，一整個忘記還，陳小白用一臉看到鬼的表情盯著他。


不用他擺那張臉，剛剛真的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