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bonemoi

「西風！西風！西西西西西風──」契勒在大廳裡狂叫，口氣像是之前不知道又帶什麼動物回來城堡裡的那次。看著小主人跑過大廳和走廊的傭人們都希望那不會是犀牛、老虎之類的猛獸。

「名字叫一次就好，我聽得見。」尤其是『西西西西風』，好幾個『西』，聽起來就像是掃帚柄連環碎裂的聲音，太悲慘了。幸好威爾札先生說該嚴厲教訓契勒的時候就不用手軟，否則就算西風被賜予永生，恐怕也會因為名字被重複太多次，憤而撞牆自殺。

「西風先生老是被少爺這樣叫，很苦惱吧。」這是在威爾札城堡裡實習的小女巫，叫銀甲‧鳶尾。

「……別提了，我想挖個洞躲起來。」

「先生千萬不能挖也不能躲，少爺會把城堡變成左右顛倒。」說完，銀甲咯咯的笑了起來，她是這城堡裡除了西風之外，第二個敢對契勒大小聲的人。

「放心，就算是上下顛到，變回來也是我的責任。」因為把契勒亂變的東西恢復原狀兼收拾殘局，也是保母的工作之一。

這份任務一點都不簡單，有時被變幻後的物體所呈現的，是和原來的本體完全相異的物質。如果西風平時不多研習一些物理化學相關的書籍，施行回覆法術時，本質無法融合完全，很有可能會產生相斥的情況而產生爆炸等等的非必要連鎖反應，越弄越糟。



「又怎麼啦？」西風走到大廳，發現契勒呆站在正中央，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

「你看，我終於從山下拿到一杯真正的牛奶了！」

那的確是牛奶，哪位好心的大嬸給的？

幸好這次沒有任何的動物被他搬回家。

然後，契勒說現在要試喝自己親自調配的牛奶。

「你加了什麼佐料？」契勒習慣在喝牛奶的時候加些調味料，不然他那顆不聽話的胃會將純鮮奶反嘔出來。

但是，他手裡那一杯牛奶卻沒有變色，也沒有任何的沉澱物。

「喔，我加了麵粉。」

「……」麵粉？



「味道怎樣？」西風現在才想起，契勒是怎麼從山下把一杯牛奶拿到山上的？依他好動的個性，一路上來沒灑光真是奇蹟。

契勒喝下一口牛奶，面無表情。

『咕咚。』

還沒喝完，契勒就丟下手裡的木頭杯子，走向前緊抓著西風的腰不放。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把你變成女生。」

當麵粉加進牛奶裡，只增加了牛奶的濃稠度，原本的乳香也全被麵粉未給遮蓋過去。西風心想，那杯牛奶的味道，也許就像泥土一樣難以下嚥吧。




「嗚……」

「別再假哭了！快把煙水晶拿好，要是你一天不懂得收放巫力，我就一天不泡牛奶。」

「唉唷，被你發現了。」

這幾天契勒老是偷懶，不好好用他自己的水晶練習巫術。西風用兩顆冰岩互相敲擊，便輕易產生了火花，利用那些低溫的微火燒了封信傳給威爾札太太。信件傳遞快速，很快的便收到回信，她說無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讓契勒乖乖坐在巫師檯上練習，至於受傷一點點倒是沒有關係，只要他自己別把人給弄傷就行。

其實威爾札太太比較擔心的是西風會不會受傷，要是有任何的閃失，可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另外一個保母。畢竟應該沒什麼人受得了看顧的孩子三不五時抱著一堆動物回家，死的活的都有、大型小型的也都有。

「西風我跟你說啊……」

「你的煙水晶已經發光了，快點跟它配合。」該認真的時候還想聊天，西風輕拍著契勒的背，要他坐姿挺直、認真學習

煙水晶的外表和類似白水晶，但是內部有著黑色的細紋紋理，看起來像是內部充滿了飄渺的煙霧一樣，具有朦朧美，跟契勒給人的調皮形象實在不大相同。

在契勒十歲那年，這塊掌心大小的煙水晶挑選上他，選擇契勒成為主人。

威爾札先生常說，是水晶來選擇主人，而不是主人選擇水晶。

如今西風已經過了可以讓水晶來選擇的年齡，反正他也不大想要。當初威爾札先生發現西風沒有去做水晶篩選的時候，嚇得從城堡內跑到城堡外，再從城堡外跑回來，直嚷著：『萬一你出什麼事，沒有水晶保護你怎麼辦？這樣一來契勒會要搞得全村大亂啊！』

而西風只是笑笑的對先生說：『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誰曉得先生的臉突然放大十倍，吼著：『你以為這保母的位置誰都能當嘛！只有你可以當啊！西西西西西風──』

威爾札先生驚嚇的時候會結巴，但是，西風是非常非常的希望別在念他名字的時候結巴。



與水晶的接觸完畢之後，接下來便是練習魔法，這時候便需要銀甲的幫忙。若是只有西風一個人，並不一定每次都能將契勒的巫力控制住。

「你應該記得這不能開玩笑，練習巫術的時候還開玩笑會變成蠑螈的！」西風再三警告契勒，只因為幾個月前契勒變成了小蠑螈在堡裡不停亂竄，鬧得西風只好傳信息給威爾札太太，太太說：『那你就讓他維持蠑螈的樣子三天，不逞罰他不行！等三天後再餵他喝毒刺番茄莖的汁液，記得！先把汁液放在他搆不著的地方，別讓他偷拿！』

就這樣，西風用小湯匙餵一隻淚眼汪汪的小蠑螈喝牛奶餵了三天。



「契勒少爺，如果你再把我的頭髮變成詭異的綠色，我就告訴太太！」銀甲其實是不得已才會來陪契勒練習的，為的是能在實習手冊裡多蓋一枚印章。集滿了一整本小簿子的印章之後，方能接受考試，升級成為正式女巫，前提是必須定期和一名巫力強大的巫師或女巫作巫術練習，才會有印章可蓋。畢竟銀甲不是古老巫師家族的一員，而是靠著天生的潛質自修巫術，必須要有另外一種的練習方式。

契勒上次和銀甲一同練習的時候，不小心『噗喫』笑了一聲，手裡的魔杖打滑，目標正中銀甲那一頭美麗的銀色長捲髮，顏色還轉換成噁心的綠色，把她氣得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我上次只是因為太正經了嘛！誰叫大廳那有一面鏡子，我又剛好瞄到自己的表情。每一次看到自己很正經的樣子，就覺得很白癡啊！」

其實契勒正經起來是很有陰鬱氣質的，只是他自己不這麼覺得罷了，他說這倒有點像走火入魔的白色蛞蝓……



世界上沒有白色蛞蝓吧？

除非他又精神錯亂的去轉換蛞蝓體內的色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