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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天岳說，要他對他有慾望一點。


當他說『親我』的時候，想都沒想就低頭了。原本以為會很怪的，畢竟是兩個男生，可是對象是韓天岳。


小時候爸爸告訴他，說話的時候看著眼睛，就知道對方是不是在騙人。當年他們都是小孩，他早就很認真的看過韓天岳的眼神，到了現在也是一樣沒有變。


午睡的時間因為有人陪，覺得越來越短，事實是即使被午餐填飽了肚子，當他們偷跑到司令台上午睡的時候，還是會拿金平糖出來吃，有時是酸梅麥芽糖，還有甜膩卻透心涼的古早味紅茶，弄得滿嘴香甜，然後再接吻。


有時吻太久了，還會笑場，又不能笑太大聲怕被發現，只好互相用手摀住對方的嘴，差不多鬧上半小時才睡得著，四十分鐘的午睡時間被拿來偷閒的很徹底。


慾望這件事，說沒有是騙人的，他也會好奇韓天岳脫下針織外套和制服底下的身體會是什麼樣子。看上去是很清瘦的高個子，但是那天晚上開車時看見他露出的手臂，並不如所想像的那樣脆弱，轉動方向盤的時候靠著路燈投射下的光線，露出的肌理健康而帶有韌性，很可靠的樣子。


所以也是會想去碰觸制服底下的身體，如果膽子能再大一點的話。




手機就在他快要想歪的時候響起，幸好不是韓天岳。


『黃繼綸，你是失蹤了嗎？媽媽的LINE敢已讀不回。』


「作業很多耶。」他錯了，這比韓天岳可怕得多。


『你忙著談戀愛吧。』


「才沒有！」這麼快就否認沒給自己留退路，突然對韓天岳覺得很抱歉。「我們先做朋友……」最好是朋友會在午休偷溜出教室然後做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啦。


每句說出來的話都能在心裡吐槽自己，這種自問自答讓他覺得很悲哀。


『你可以邀他來我們家玩啊，我保證你爸不會揍他。』


「妳後面那句讓我更不敢帶他回家。」


不要那麼突然好嗎！


身為造型師的媽媽要是看見韓天岳，搞不好還會職業病作祟把他拉去試樣衣，然後大家就會看見他在換衣服……


自己就被拉去拍過好幾次，雖然沒有露臉，只是把衣服穿上然後拍照，媽媽和助理們會用平板的app移動上下半身的造型再重新搭配，就不用重複穿搭。


「我現在沒生病很健康啦！運動會完我再回家，掰掰！」


韓天岳喜歡新奇沒嘗試過的事物，可能不會介意有人在他身上動手動腳。


但是他不想讓其他陌生人先一步看到韓天岳的身體，只是這樣而已。



＊＊＊



為期兩天的運動會實際上只有一天半的賽程，另外半天是校內社團的發表會。小黑小白雖然沒加入漫研社，卻喜歡三天兩頭往人家社辦跑，靠著那張臉和小白親人的個性，兩人不曉得從那裏賺了多少點心。


聽說這次只要答應去當看版角色，並把黃繼綸拉去一起cos，點心就能加碼。


「學姊說就算你不答應，最後還是有辦法把你拉過去。」陳小白一臉自信，哪來的？


「不要鬧喔你們兩個！」他一點都不想玩角色扮演，這種東西本來就講求天分，穿著不是自己的衣服還要裝成別人，沒有同手同腳就要謝天謝地了。


漫研社的社長和副社長都是高三的學姊，如果韓天岳照常念高三，就算以前和她們不是同學也會有交集。現在那兩兄弟學會了只要韓天岳出面，他黃繼綸就沒有拒絕的空間，被吃死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拜託老天爺讓韓天岳也覺得角色扮演不好玩……完了，搞不好他會很有興趣，只要是有趣的校內活動，韓天岳會不參加嗎？


幸好接下來的偷閒午休，韓天岳都沒提過角色扮演四個字。


「只參加跳高和跳遠，反正跑步比我強的有這麼多人。」韓天岳比了個大圓，好像人數真的很多一樣。


國高中生的注意力大多都會放在競爭激烈、看了會腎上腺素飆升的競賽項目，像是接力和一百公尺，想看好笑出糗的也有趣味競賽，跳高跳遠相對起來就安靜得多，自然會被大多數人遺忘。


雖然他的兩千公尺接力結束後就接著場內的跳高初賽和決賽，但場地相隔不算太遠應該趕得及，只要韓天岳不是第一個上場的話。


事實是他真的有趕上，只是喘到一個不行而已。


他總算知道為什麼體育股長把他排在最後一棒，因為倒數第二棒是陳小白，看見陳小白用像是要咬死人的氣勢朝他衝過來，他也忘了要接棒子，助跑變成逃跑，跑到一半還聽到體育組長在司令台上用廣播警告他快點接棒子。


「高一信你們在搞什麼，玩吶！黃繼綸不要以為摀著臉我就不知道是你！」


學校的棒球隊是集體住宿制，體育組長一個禮拜有三天住在學校當指導老師，大家都一起在住宿生的飯廳吃飯，宿舍也只是左右兩棟很近的距離，久了也沒有不熟的道理。更何況有了小黑小白加持，他連帶變成『很皮的學生』那個圈圈的人，也常被盯，但都不是壞的那方面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所以超丟臉的，全校都聽到了，韓天岳也不可能沒聽見，現在應該在哪個角落捧腹大笑吧。


跳高場地在操場中央偏左側的位置，中間隔了跑道，非選手不能進場地，害他只能遮遮掩掩的跑到離跳高場地最近的樹下，想找個不會有人發現的位置看韓天岳比賽。


定眼看著跳高的橫桿，韓天岳沒有左顧右盼，就算沒什麼觀眾，也很認真看待比賽。


他才剛跑完接力，覺得四周圍鼓譟的聲音對他來說都像是水面上的聲音，氣息還有些紊亂，他知道是跑步造成的，但是看著韓天岳，跟著他同步呼吸，好像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看見韓天岳穿著學校的夏季運動服，還因為要避免碰到桿子而穿上較為合身的車褲，在預備區做暖身跳躍，伸展修長的四肢做暖身操。


哨聲響起後，他做出圓弧形的助跑，毫不猶豫在桿前起蹬，用背越式的跳法輕鬆落在墊子上，離觸桿甚至還有一段距離。


韓天岳跳下墊子，撩起運動服的下襬做出擦汗的動作。畫面就像停格似的，靜止在露出結實小腹的瞬間。


好像有不太妙的感覺，還以為自己就要像新聞裡的人一樣跑太過頭了休克送醫，後背卻冷不防的被人重重一拍。


「要呼吸啊，黃康樂。」陳小黑站在背後，不見他弟，應該是去做一百公尺檢入了。只有那種精力旺盛的怪物才會跑完兩千接力，又興奮的跳著去跑一百公尺。


「你不去看你弟，他會生氣吧。」


「那好像不是重點。」不知道從哪裡變出的胚芽保久乳，陳小黑喝了一口，發出老人喝茶回甘的聲音。「學長不做這些事的，至少他還在我們也在的時候，運動會或是體育課他都不見人影。可是現在這樣才像學生會做的事，多虧你把他撿回來咧。」


「什麼啦！」


「運動飲料，你等一下會用到。」


「你哪裡變出來的啦，欸！陳維宣！」


「我要去看小白，很忙。」


「很忙？很忙你就不要過來！啊！雞你的婆咧！」


他本來是很低調甚至是偷偷摸摸的在這棵樹下待著的，都是陳小黑這樣一亂，害他咆嘯引人側目。


連韓天岳都往這裡看。







他和一同比賽的選手坐在PU地上等成績，覺得身後不遠的地方有吵雜的聲音，像小狗在吵架。


會面無表情把黃繼綸激怒的，只有陳小黑了吧。


手裡拿著一瓶飲料氣急敗壞的樣子，然後才像被雷打到似的轉頭看自己的方向，察覺到視線後還立馬低頭摀住臉，因為四周圍的學生都在盯著他看，可惜個子長得高很難把自己藏起來。


誰叫你要被激怒啊。


不過這樣很好，跟小時候比起來，是交到好朋友了。


「學長你在笑嗎？」


「欸……就看到好笑的人。」


「在哪？」


「現在沒有了。」但還是忍不住從喉頭笑了出來。


「欸，學長你跳太高了，比不過啦。」


「那就讓我贏啊哈哈哈。」


「……」






「所以你都看到了？」


「沒有看到全部，但看到的應該是最好笑的部分。」


最好笑的部分……應該也是最丟臉的部分。


韓天岳拿到第一名的時候，歡呼聲幾乎被四周圍的嬉鬧聲淹沒，韓天岳說他不在意，名次只要兩個人一起分享就好。


也許是學校以棒球隊出名的緣故，夏季的運動服採天藍色的拉克蘭袖設計，也可能是錯覺，這樣的拼接袖口對活動量大的學生來說的確很方便，跟其他學校的樣式也不一樣。雖然附近也有幾所高中，但只要是自己學校的走在路上，很容易就能靠著運動服辨認出來。


可是他沒想過拉克蘭袖可以把一個人的肩膀修飾得這麼好看，忍不住想靠近貼上去，像變態一樣。


「下午的跳遠如果也拿到第一名，可以要求獎勵嗎？」知道是陳小黑供奉的飲料，很乾脆的讓他先喝一半，剩半瓶韓天岳才自己拿回去喝。


「我不會做便當喔。」吃了可能會死人吧。


「你有聽說漫研社缺兩個coser嗎？」


「……」整整‧石化。


「別這樣嘛，你接力跑得這麼拼命，我也會給你獎勵啊。」


拜託讓他逃避現實一下。


他抱著韓天岳的手臂不想放掉，如果這是模型的話，手臂讓他單獨拆下來帶回宿舍可以嗎。


擺明了就是看他拒絕不了韓天岳的請求才出這招。


＊＊＊


社團發表會在運動會的第二天早上舉行，韓天岳又跑進宿舍，在大家還睡眼惺忪不曉得發生麼事的時候把他帶到盥洗室梳洗。等到他察覺自己人已經不在宿舍的時候，韓天岳把三明治和紅茶推到眼前，笑著說一起吃早餐，地上還放著兩袋衣服。


對啊，昨天宣布跳遠第一名的時候，他正迴光返照的和大家一起拍手，拍到大家都停了他還在拍，再度被注視的跟蠢蛋一樣。


「欸，這裡不是教室？」吃完三明治後人也醒了大半，才發覺自己人在比教室大兩倍的美術教室。因為是教學大樓的最頂層，只有美術課才會開放使用，平常不會有人。


「想說我們要換衣服，這裡沒人比較方便。」


「啊？」有人會不方便嗎？雖然他是不太願意跟別人一起看韓天岳換衣服，但是擋一下就好吧，反正男生沒什麼能不能看。


「你覺得怎樣？」


不要用那種你覺得這碗飯有沒有煮熟的口氣說話啊！


現在可是整個韓天岳唰的一聲就把上衣脫了問他怎樣啊，還能怎樣啊？


就紅茶從嘴角不小心流下來而已啊。